《辨識度很高的Paiju Peak(6610m)》
喬戈里峰基地營(K2BC)徒步第13天Urdukas(4016m)→Mungon(3228m) 27.3km
清早醒來,帳篷外正對的是金色的Paiju peak:今天是個大好天氣,好到幾乎沒有雲。但天氣越好,我們的心情越不美麗,因為我們不是準備翻越岡多戈羅拉啞口(Gondogoro La Pass),而是在下撤回Askole的路上...心裡還在埋怨「如果昨天上了Ali Camp,今天剛好能翻啞口,迎接最好的天氣。」
由於我們的下撤速度接近是上山時的兩倍,喬戈里峰基地營(K2BC)徒步路線的距離又特別長,我們在早上6點50分就啟程從標高4016公尺的Urdukas營地出發。在海拔4000公尺的地方,太陽還沒有照射到之前依舊寒冷,等到陽光普照大地後就開始一件接著一件脫,把原本厚厚的四層脫掉剩下排汗長袖一件。
前半段還是沿著巴爾托羅冰河(Baltoro glacier)走,烏利巴霍塔峰(Uli Biaho,6109m)、川口塔峰(Trango tower,6286m)、Liligo Peak(5600m)、Paiju peak(6610m)等形狀奇特的山峰依舊矗立著。因為由東往西走,順光的景色比上山時逆光更美,但不管怎樣,心情都沒辦法像景色一樣美麗…
由於土耳其人Noyan的背傷(三天前跌落冰河),我們每天步行的距離和目的都取決於他的狀況,不過我們都有一個共識:既然無法翻啞口,就早點下山去別的地方玩吧。
我一直覺得Noyan才是真正需要搭直升機下山的人,但他反而是不到最後關頭不輕易使用保險。雖然我們都是無話不談的好隊友,但在這種情況下我真的不想跟他一起走,無論是上山還是下山,因為Abbas的嚮導專業一直讓我非常質疑,我很怕有狀況的時候他又要我來處理。不知道是到了後半段想要賺更多小費還是怎樣,我們現在只剩下三個人,Abbas還派了另一個挑夫長跟著我們一起走,上山的時候他一個人帶五個,隊伍掌控能力很差,現在下山居然要兩個人帶三個?實在搞不懂他的鳥邏輯。原本在我的認知中是:他既然多找了一個人一起帶隊,應該要有一個人全程陪伴受傷的Noyan。然而,我看到的是:有時候有人陪著他走,有時候旁邊也沒人跟著。對於一個連早上起身都要半個小時的人來說,我不懂Abbas怎麼能夠放他自己走。
我終於爆發了。在快要抵達Khoburtse營地時,我走在Noyan後方觀察。我們走在一個有點滑的山壁旁,必須要上上下下。此時我看見Abbas偷偷的從我們的下方,抄了一條捷徑,快速地從我們眼前消失。抵達Khoburtse營地時,我只看到Abbas在跟其他巴基斯坦人聊天,看到我們走過來的時候試圖過來問候我們,要我們休息。我直接開始飆罵「你身為一個嚮導,你知道你的隊上有個人負傷,我們總共也才三個人,你只需要好好顧他,而我看到的是你飛快地從我們面前消失,萬一Noyan出事了你要怎麼辦?你的責任感在哪裡?……」我幾乎是理智線全段瘋狂開罵,即便Abbas想要解釋什麼,但我不認為他有任何一個理由可以放著受傷的隊員自己走。我很少這麼生氣,對於一個第一天來就自稱爬過三座八千公尺高峰的資深嚮導,如此的不負責任,讓我完全無法遮掩情緒直接對他暴怒。
從Khoburtse營地到Liligo營地這段路,我們走了和上山是不同的路:靠山壁走。這段路不用走上巴爾托羅冰河,距離比較短,但有許多被沙土覆蓋、提拉米蘇般的冰山,非常的陡滑。不知道是被我罵過以後要趕快重新建立形象,還是他真的認為這段路有危險性,Abbas今天剩下的時間幾乎都伴著Noyan走。這段沿山壁旁的冰山路確實不好走,一個沒踩好就會滑落。
我們在先前橫跨巴爾托羅冰河到左岸的地方停留吃午餐,高度降到三千多公尺以後,正午的陽光可是曬到會很熱,此是再吃很燙的泡麵真的是熱上加熱。我直接把鞋子脫了,在冰涼的河水中泡腳、吃午餐。
我們沒有橫越巴爾托羅冰河回Paiju營地,反而是沿著冰河的左岸(南岸),繼續往西走。我們再度走到了冰河的盡頭,跟巴爾托羅冰河道別,不同的是,這次是走在冰河的南岸,可以眺望對面山坡上樹林中的Paiju營地。
巴爾托羅冰河的盡頭接上那滔滔的Braldu河,Abbas說走南岸可以減少幾個小時的路程,對於想要節省時間又想走不同路的我來說,何樂而不為?不過Abbas在我們決定不橫越巴爾托羅冰河之前,還是技巧性地問我「要不要乾脆走Paiju那條路(原路)」,試圖得到我一個回覆,這樣之後有問題的時候他就可以說「是你們自己決定的哦」。奸詐的伏筆。
有點超乎我的預期,Braldu river南岸雖然寬廣平坦,但卻要涉水渡過溪流兩次。水深都超過膝蓋,必須拖鞋,而且距離頗長。拖鞋不要緊,重點是溪水的溫度「有夠低」!加上河床都是碎石不是很好走,胸前又有相機沒有落水的餘地,長距離的涉水雙腳真的凍到很痛。
我們沿著Braldu river繼續往西走,來到一個大規模的軍營。這一直是今天我們期待的目的,因為:軍營有賣可樂!雖然可樂的價格是外面的好幾倍,一瓶1.5公升的可口可樂要價500盧比(約新台幣125元),我們還是買了幾瓶,和挑夫們共同暢飲^_^
爽快補充完流失的水分以後,繼續沿著Braldu river往西走。今天的路程真的頗長,我們也不是真的走很快。過了一座吊橋,我們再度回到Braldu river的北岸,繼續往西走,背後又是那群我熟悉的等腰三角形尖山。時間比我們想像的晚,而且過了軍營以後就完全沒有水源可以裝水。原本我們已經達成共識:今天不要走到Mungon營地,在兩公里前的一個水源地就先紮營住下了。包括挑夫、所有人走了一整個下午都已經進入脫水的狀態,原本已經期待可以到紮營處喝水。沒想到在我們抵達那個所謂的「水源處」時,我遠遠看到Abbas站在那,旁邊的挑夫沒有人開始搭帳篷。「怎麼回事?」「水源沒了。」Abbas說。
這是個壞消息,雖然天還沒黑,但也已經五點多了。所有人都渴了一整個下午,Noyan早些就說自己已經累到快走不動了。我們幾乎沒有選擇,只能再走兩公里到Mungon營地,至少那裡的水源是可以保證的。
對我來說這已經是個有點麻煩的狀況了,尤其是Noyan,我幾乎可以預期在極度疲勞、脫水加上疼痛的狀況下,他的情緒會爆發。平常總是開著省電模式在爬山,我知道這時候不需要再保留甚麼體力了。我開始加速,用平常兩倍以上的速度開始向Mungon營地飛奔。我超越一個個挑夫,他們都用很訝異的眼神看著我「這個平常都走在最後的小夥子,怎麼現在突然暴走?」這最後個兩公里路也不是很好走,途中又要涉水幾次。我衝到Mungon營地,把背包交給先抵達的人,拿著裝好的水開始往回走。本來是想要先拿給李宇書和Noyan喝,但途中看到一起努力一整天的挑夫,我還是先把水遞上去。”No, no…”他們拒絕我給他們喝的水。我很清楚大家都是嚴重脫水,所以我很堅持要他們把水喝下。他們兩個人只客氣地喝了半罐水,但看到他們那種滿足的笑容,我心裡面真的很開心。
後來我聽說Noyan如我預期的,在往Mungon的路上跟Abbas大發飆。抱怨今天的路程太長、沒有告知要涉水、沒有設想好水源的補給……Abbas雖然極力安撫他,但又很不負責任地反駁「要走多少路是你們自己選擇的」。說時在的,Abbas說的沒有錯,因為他都會防禦性的詢問,把責任轉移到我們的身上。但身為一個嚮導,他只在對他有利的地方做強硬的決定,真正需要他專業判斷的時候,他就是個沒責任感的爛人(我們又沒走過這段路,怎麼可能知道今天到底可以走多少)。
後來我才知道:今天走的這條特殊路線(Braldu river南岸),Abbas從來都沒有走過!今天也是他的第一次…
Mungon的夜空很美!
今日GPS軌跡:
1.Urdukas(4016m)→巴爾托羅冰河南岸(午餐地):11.4公里,步行5小時10分鐘,累積上升234公尺,累積下降628公尺。
2.巴爾托羅冰河南岸→Mungon(3228m):15.9公里,步行6小時36分鐘,累積上升259公尺,累積下降700公尺。
※第二段路手機記錄軌跡記到沒電,所以距離跟時間都還要更長。
清早的好天氣,一朵雲都沒有,看得真刺眼...
辛苦的騾子,一早起床又要開始工作...
Braldu river的左岸(南岸)是一大片平坦的沙地
過吊橋,回到Braldu river的北岸
每天都有日照金山
Mungon營地星空,銀河雖然依舊美,不過已經不甚稀奇,曝了幾張就去睡了。
沒有留言:
張貼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