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y319 完結,我回來了。
昨天下了吉力馬扎羅山以後,我們回到旅館梳洗,效率太差的旅館餐廳給了他40分鐘做不出我們的午餐,所以只能外帶去機場吃。吉力馬扎羅機場非常小,雖然是個「國際機場」,但從入口安檢、Check-in櫃台到登機門也還不到100公尺。Check-in完之後我吃著旅館外帶的午餐,預定下午6點20分起飛的航班於5點40分開始登機。才5點42分,已經有人來呼喊我的名字,說我是最後一個。我趕緊跑去蓋出境章,然後走向飛機的時候地勤人員還問我有沒有要去台北啊。一開始我真的覺得是我太慢,上了飛機以後飛機開始滑行。我早就挑了個好位子,起飛之後飛機轉向西,吉力馬扎羅火山就在我的右手邊,黃昏的夕陽照射在白色的山頭上真的很美,我打開手機一看,居然還沒6點!非洲人的效率如此之高,大概只有在趕下班的時候才會這樣(笑)!
40分鐘後,我們降落在肯亞首都奈洛比機場,接著漫長五個小時的等待,然後搭了9個多小時的飛機到曼谷,再等4個小時後,終於搭上回台灣的泰航班機!坐過這麼多航空公司,還是亞洲籍的航空公司態度最親切、食物也最好吃(因為飛機上的咖喱飯太好吃,我忍不住又吃了兩份^_^而且餐後還有芒果冰淇淋)
繞了地球一圈,最後我是回到了台灣。其實到了曼谷機場,那個感覺就已經既熟悉又陌生。機場的指標都有中文,周遭的旅客80%以上是亞洲面孔,操著中文的人佔著多數,那種在國外看到台灣人的興奮感消失了。
319天過去了,去年8月1日從松山機場出發的那天,好像已經遙遠到有點記憶模糊了。我的腦袋好像無法組織出一篇文章來,應該有很多東西可以說,一時之間卻又不知道可以說什麼。
當我決定畢業後要出來一年時,其實我只有想過去拉丁美洲,其他的地方就出發了再想。所以我只買了一張飛到美國聖地牙哥(San Diego)的單程機票,辦了一張美簽為了通過哥斯大黎加(Costa Rica),然後就出發了。
我一直都是個對旅行很貪心的人,哪裏都想去,不管是大家常去的,還是沒什麼人去的,對我來說,只要沒去過的,我都想去看看。世界大到一輩子也走不完,所以就算一年看似很長的時間,其實我連拉丁美洲都走不夠。這一年(其實不到),遇到非常多出來長時間旅行的背包客,亞洲人幾乎都是各大洲跑,所謂的環遊世界;而歐洲人則比較傾向待在一個大洲(其實我看到的就是南美洲),甚至是幾個國家而已。原本我應該是傾向跑各大洲的,原本極為粗淺的計畫是中美一國一週、南美一國兩週,然後去非洲、巴爾幹半島,最後走北線(西伯利亞)或是南線(巴基斯坦印度)一路回到亞洲。也許是因為太愛中南美洲了,每次想要加速都加不起來,看到哪條hiking路線漂亮、哪座山有挑戰,就想要去嘗試,最後居然花了將近一半的時間在爬山走路,走完阿根廷的時候已經快10個月了...
我知道要去非洲或是巴爾幹半島,以剩下的時間來說都無法深入,乾脆就不要吧!於是在返台之前,僅存的10天時間,我看了從巴西回台灣的機票,從非洲轉機的話便宜的就是衣索比亞或是肯亞。經過了多次的行程模擬,最後我決定趁著體力最好的時候拿下吉力馬扎羅山,作為旅程的結局算是一個不錯的高潮,至少在我29歲這年,摘下了兩座七頂峰-一年前我完全沒想過的結果。
是的,其實我在五月的時候就已經知道我必須在今天回台灣。從那個時候開始,我的行程就變得非常趕,每個日子都必須要算好,要一個蘿蔔一個坑,是我不太喜歡的旅行方式(畢竟過慣了不需要計畫的日子)。
319個日子裡,走了20個國家,19個都在美洲。在美國找了老友、故地重游;和家人一起造訪神秘古巴、飛越貝里斯大藍洞;獨自啟程踏上瓜地馬拉,探訪印象最深刻的瑪雅遺址蒂卡爾、仙境般的Semuc Champey、驚人的富埃戈火山噴發與神聖的阿提蒂蘭湖;在薩爾瓦多體驗了號稱最危險國家中最善良的人民;於宏都拉斯拿到了救援潛水員執照;在尼加拉瓜遇到了第一個一起旅行很久的旅伴Lorenzo,親眼看見流動的岩漿、看這輩子見過最美麗的夕陽和最巨大的彩虹;在哥斯大黎加享受相對安全的小瑞士與豐富的生態;於巴拿馬一眼望見兩個大洋、浸泡在碧綠加勒比海、從留學生身上了解這個膚淺的國家,然後在帆船上漂流四天,獨自享有加勒比海上的小島;在哥倫比亞親自見證不同於世人對他負面的印象,感受咬字清晰易懂的西文。從海邊到高原,從高原到沙漠,從沙漠再進到安地斯高山,從熱變冷,從冷變更熱,然後再變更冷;在厄瓜多的安地斯山脈中穿梭,第一次多日徒步進到遙遠的安地斯村莊,在加拉巴哥群島每天與巨禽海生共舞,第一次揹上重裝多日徒步在印加古道;在秘魯真正的體驗到南美洲原住民文化,走了世界級的印加古道到傳說中的馬丘比丘,第一次爬上五千公尺的彩虹山,第一次穿上登山裝備挑戰6000公尺卻因為暴風雪而失敗,世界上最高的淡水湖的的喀喀湖非常觀光化,但至少親自踏上了耳聞多時的蘆葦島;在玻利維亞第一次成功挑戰6000公尺高峰、從沒有很困難卻很痛苦的死亡公路單車騎行中存活下來,進入礦城礦山見證這個餵養歐洲殖民者數百年的悲劇之城,見到這輩子看過最美麗的星空倒影;智利阿根廷實在太精彩無法兩三句話描述就跳過;在南極真正感受到所謂的不真實,原來企鵝如此的療癒;在巴西這個比歐洲還大的國家只待了短短不到一週,卻為里約壯闊的山和海深深著迷;意外地安插坦尚尼亞作為回程的轉機點,爬上了非洲最高峰、親眼見到了動物園裡的動物在草原上奔跑.........
從前我就是個很愛走路的人。以前比較傾向用雙腳探索城市,但自從9月16日爬了阿卡特南戈火山,開啟了我瘋狂hiking的大門。一開始是中美洲的一日爬火山,到南美洲開始增加天數,從有旅館民宿住到開始搭帳篷露營,從中低海拔往中高海拔上去,從低緯度到高緯度,從輕裝到重裝再到攀登裝備。我不知道是哪個時間點開始讓我如此熱愛戶外活動的,一向不愛揹重物的我開始可以為了爬山揹上重裝。我心裡明白,如此大量的hiking是讓我最後把所有時間耗在拉丁美洲的原因。
或許一年前的我還算是個「有在動」的人,但對於戶外活動,尤其像是登山、健行之類的活動,其實碰觸的並不頻繁。當我愛上這些活動以後,原本我認為的「這些是屬於年輕力壯者的活動」,逐漸變成「要讓自己一直維持年輕力壯的體格才能一直動下去」。在百內,我看到年老的銀髮族攜手爬上法國谷;在阿空加瓜,我看到一隻腳的人拄著兩隻拐杖在雪地中飛奔下山;在吉力馬札羅,我看到貌似未滿12歲的金髮小女生跟著家人一起爬上四千多公尺的營地準備攻頂。年齡有他的限制,但往往成為我們的藉口。如果要我設立一個有很大難度未必能實現但可以嘗試努力的夢想,那大概就是攀登聖母峰了。
因為不斷地爬山、健行,現在也許是我體能的巔峰時期。不過,這319天給我最大的轉變會是:期許自己五六十歲時還能有這樣的體能。
<Part 2>
出來走了300多天,其實旅行變得更生活化,也更有時間觀察許多細節。東西從台灣帶來的會用完要添購,每天上超市購買食材,比較各種付款方式取得最大利益。慢慢的學會要怎麼生活,飲食要如何均衡。認識了更多蔬菜水果,學會處理各種狀況和困境,和世界各地的背包客學習不同的文化和料理。我了解到:在台灣覺得理所當然的事情在國外未必適用。我曾經嘗試找遍了大街小巷,卻怎樣也找不到一條吸濕快乾的毛巾;逛遍了該城最大的超市卻連一包洋芋片也買不到;一個要價上千美金的遊輪行程居然不能刷卡;在中南美洲要找到一包黏到可以用筷子夾起來吃的米飯有多麼困難;醬油可以不鹹到整罐加進去顏色都黑掉了還得加鹽調味;為什麼連一包十塊兩包多少錢還要打計算機;晚上10點沒有任何地方有賣食物怎麼辦;為什麼點了酒卻沒點餐不能結帳;真的有人不知道戴眼鏡的用處是什麼⋯⋯
天下無奇不有,到頭來才發現:其實只是我大驚小怪罷了。
結論:旅行是個跳脫思維最有效的方法。不用人家教你,當你換了個環境,嘗試用原本的生活方式過日子,自然就會發現。
<Part3>
在漫長轉機的旅程中,得知了與巴拿馬斷交的消息。巴拿馬是我在中美洲感觸最深的國家,誤闖了大使館的非開放區,認識了人很好的林秘書還有一些留學生,了解了這個國家的現況,也深深體會到外交處境的艱困以及駐外人員的努力。參觀了巴拿馬運河體現到這個國家對航運的高度依賴,一條開通尼加拉瓜大運河的威脅足以讓這個國家感到恐慌。
剛剛在飛機上看了這一期的亞洲週刊,令我驚訝的是這本香港發行的週刊竟然已經遍佈了親中思想,我還以為在讀共產黨的文宣。有幾篇文章講到美國川普政權正在疏離歐洲盟友,並且開始宣揚歐洲國家傾向和中國做朋友,大力批評美國在蘇聯解體後自以為獨大的霸道,還有宣揚有關中資興建東非的蒙內鐵路採全中國標準製⋯⋯事實上,中國這幾年在做的事情不正是重蹈美國的覆轍?以「新大哥」的姿態開始大力拓展國際(尤其是第三世界)市場,逐漸操控這些國家的經濟,到頭來讓這些國家的人民對他恨之入骨。誰不依他,就用經濟手段懲罰。這種手段,不僅對台。在伊瓜蘇跟韓國女生等車時就聊到有關「薩德」的佈置,導致中國使用縮減觀光客的方式來制裁韓國。濟州島少了大量陸客,韓國人反而更想去了(怎麼覺得這個劇本很熟悉?)
外交的政治因素很少會直白的搬上檯面,誰知道與中國建交是因為尼加拉瓜運河的威脅還是轉移國內問題焦點的煙霧彈,或者是更自私更黑暗的原因?
無論如何,走出來了319天,在各個國家穿梭,和世界各地的人交流,我更確信了一件事:如果我們只侷限在主流媒體的世界,如果我們只侷限在唾手可得的資訊當中,其實我們能窺探到的世界不過只有百分之一不到而已。
這是我旅行319天來最大的收穫。
完結,也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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